第十八章 神的恩赐

   在第七天堂酒吧里等待着蒂法和克劳德的丹泽尔和玛莲，隔着紧闭的玻璃窗，看着天空退去黑色云雾后开始不断落下的雨水，敲打在玻璃上的雨水发出有些沉重的声音。
   即使隔着玻璃窗，玛莲和丹泽尔仿佛也能感受到一丝凉意，两人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像是给予彼此信心般。丹泽尔望着窗外的眼睛，闪动着清澈的光彩，动了动嘴唇说出不大确定却又充满期待的话：“克劳德他，会回来吧。”
   玛莲只是紧紧握着丹泽尔的手，没有回答。两人又恢复了静默的状态，直到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丹泽尔迅速转身跑向电话不断响着的房间，接起电话，紧跟在丹泽尔身后跑来的玛莲紧张地注视着握着话筒没有说话的丹泽尔。一直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丹泽尔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刚才有些担忧的眼睛里也开始泛着清亮喜悦的光彩，放下话筒便语调轻快愉悦地对身边的玛莲说道：“我们走吧，玛莲！”
   玛莲使劲点点头，也露出了笑容，两人紧紧牵着手跑出第七天堂酒吧，来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各家各户的电话不断传来清脆悦耳的铃声，越来越多的人从家里跑出来，原来在街道上的人们也朝着和丹泽尔、玛莲同样的方向跑去。
   孩子们边欢笑着边从丹泽尔、玛莲身边跑过。丹泽尔惊讶地发现，跑在他们前面，跑在他们后面的人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大家都听到了那个声音吧？城市仿佛因为这些电话的铃声，轻快跑动的脚步声而重新得到了生命力。
   丹泽尔这么想着，不禁露出了笑容，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一手抓着玩具熊的小女孩也跑到了他们身边。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高高束在脑后的两个辫子因为刚才的奔跑左右甩动着，脸上展露着丹泽尔第一次看到的笑容，充满希望和幸福的美好笑容，她对着丹泽尔和玛莲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她也要和他们并肩同行，一起前往教堂。
   玛莲笑着向她身边的扎羊角辫女孩伸出手，女孩会意地将比玛莲稍微大一些的手放到了玛莲的小手里。玛莲紧紧握着丹泽尔和女孩的手，三人一起加快脚步，在仿佛催促着整座城市一起前往教堂似的电话铃声中，朝着教堂跑去。
   人们来到教堂附近的废墟区域，夕阳用尽最后的力量照向人间，橘黄色的光和紫红色的晚霞把本该残破不堪的废墟渲染得温暖而美丽。
   丹泽尔、玛莲和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慢慢走到人群最前方，抬头望着在一片废墟中被神圣光芒笼罩着的教堂。虽然刚才引起了巨大的爆炸，但此刻已经恢复平静，仿佛狂风大浪后宁静的海面般让人感到安心。
   丹泽尔和玛莲、扎羊角辫的女孩互望一眼，又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教堂尖顶上，圣洁的光芒，仿佛神的恩赐般守护着这座废墟中的教堂，像是要守护着人们心中得来不易的希望一样，小心翼翼散发着不太刺眼却温暖人心的光芒。
   使出最后的力气挥剑砍向牙兹和罗兹后，克劳德便失去了意识，只觉得身体轻飘飘起来。好像慢慢坠入了什么地方，又轻轻飘浮起来，周围的光芒和气流温柔地包裹着他。克劳德想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自由地舒适地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飘荡安睡着，也许是件不坏的事情。
   模模糊糊之间，克劳德感受到微凉的手轻柔地覆在他额头上，伴随着一串银铃般轻盈动听的手镯碰撞声。那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拂动额头上的刘海，像是安抚着孩子入睡时的母亲的手，让克劳德忍不住低声呼唤道：“妈妈？”
   那个声音轻快又温柔，还微微带着一点不悦和抱怨：“又来了。真是的，这是第几次叫我妈妈啦？”
   克劳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和解释，又听到一个爽快明亮的男声响起，安慰抱怨着的女子道：“不是挺好的吗？多亲切。”
   女子的声音依旧带着一点点故意的抱怨，克劳德甚至幻觉看到了她微微撅起嘴巴，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说着：“我可不要这么大的孩子。”那个总是开朗的女孩，拥有最善良美丽的心，只会在不高兴的时候故意装出那样的表情。在很久很久以前，克劳德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善良而乐观的她，曾经为自己的生命带来许多力量和改变，确实常常让自己有一种“妈妈”的感觉。
   克劳德想睁开眼睛，再次看看她故作生气的表情，想真真切切地再次看到一直存在自己记忆中，总是守护着自己的那个善良的女子。如果真的能够再见到她，能够看到她美好的笑容，那也许也算是神给予自己最大的恩赐了吧。
   可惜那个爽朗的男声却突然压低声音，认真地告诉想要留在这里的克劳德：“很遗憾啊，克劳德，看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随着那个声音响起，克劳德来不及睁开眼睛，更来不及请求他们让他留下来，就觉得自己被什么托起的身体又一次开始下沉，飘飘荡荡地往下飘坠下去，一直落到平地上，停止了下坠为止。
   自己又到达了什么地方？那个说自己不应该留下的声音所说的又是什么地方？哪里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克劳德闭着眼睛，竖着耳朵想挺清那渐渐远去的女子和男子的声音，却再也听不见，反而听到了另外的隐隐约约呼唤着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