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我在等你
类别:
科幻灵异
作者:
青青不缀字数:3090更新时间:25/10/20 21:31:18
车子在门口停下,盛葳自己推开车门,动作还有些微的迟缓,但拒绝了任何搀扶。
推开沉重的木门,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一切都和她离开去广西前没什么两样。
但盛葳知道,不是。
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都回不去了。
她沉默地走进房间,里面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画架、画纸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张海洋细心地提前给房间通过风,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褥,四周一点灰尘都没有。
“需要什么就说。”张慕尘将行李放在门口,声音干涩。
盛葳“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径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院落,声音客气而疏离。
张海楼提议说晚上吃涮羊肉,张千军万马附和着,但眼神始终留意着盛葳的反应。
盛葳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定就好,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
门外,几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尴尬,生分,如今都笼罩在原本的氛围之外。
张海楼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张海侠说:“这气氛……比下斗还难受。”
张海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表达了同样的感受:“给她点时间吧。”
盛葳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出发点或许是为了她好,可她无法轻易地说出“没关系”。
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湿漉漉,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有依赖,因为从小到大的情分早已无法割舍,有怨恨,恨他们的自以为是和隐瞒。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曾经那份虚假但安稳的“家”的留恋与失落。
更有一种无力感,因为她清楚,如果没有他们做的一切,她或许根本活不到今天。
这是无解的答案,就像她仍然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爱,又要恨到什么程度才叫恨。
张九思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气场,虽然不知具体过往,但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塌肩膀也暂时住了进来,但或许是习惯,绝大多数时间都隐匿在众人视线之外。
盛葳逐渐恢复正常作息,饮食规律,甚至能偶尔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
但只有住在这座四合院里的人才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看不见的暗流与裂痕。
黑瞎子倒来得勤快,美其名曰“监督复查”,刚拎着一袋水果晃进来,一眼就看到盛葳蜷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睡着了。
黑瞎子放轻脚步走过去,端详了会她的睡颜,伸出手想替她拂开颊边的一缕碎发。
但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盛葳猛地惊醒。
那双绿眸在睁开的刹那,闪过的却是警惕与凶光,完全不同于她平日里的淡漠。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抓住黑瞎子伸过来的手腕,张口就朝着那块皮肤咬去。
黑瞎子猝不及防,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还能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肉的力度。
这感觉并不舒服,甚至有些危险,但在痛楚之下,还隐隐滋生出一丝微妙的暧昧。
他没有挣脱,任由她咬着,只是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种玩味和纵容,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口腔内的温热和湿软……
“嘶——”他故意吸了口凉气,声音带着戏谑,“小没良心的,把我当骨头呢?”
她像是突然清醒,松开口,看着他手腕上那道渗出血丝的牙印,眼神里的凶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无措。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唇,别开脸,像是懊恼。
黑瞎子也没真的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用没被咬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属狗的啊你?那今晚得多吃点肉。”
他的动作自然亲昵,似乎是想到什么,墨镜下的目光却划过一丝凝重。
这一幕,恰好被从外面回来的张启灵看在眼里,他站在月亮门边,脚步顿住。
他目光落在黑瞎子揉着盛葳头发的手上,又扫过他手腕的牙印,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周遭的空气,似乎莫名地冷凝几分。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盛葳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控而陷入自我怀疑,黑瞎子却若有所觉地朝月亮门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晚餐最终还是准备了涮羊肉,餐上的气氛依旧算不上热络,因为活络不起来。
“多吃点,瘦得都快没手感了。”黑瞎子将自己碗里涮好的羊肉片夹到她碟子里。
若是以前,盛葳或许会瞪他一眼,或者回句嘴,但此刻,她只是平淡地接受一切。
这种接受像是什么信号,让黑瞎子轻轻挑了下眉,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更深的弧度。
而坐在对面的张启灵不由得垂下眸,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一瞬,又缓缓松开。
饭后,盛葳准备回房间,经过廊下时,她看到张启灵独自一人站在院里的廊柱上。
他正仰头望着天上稀疏的星子,清冷疏淡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张启灵转过身。
月光下,他的脸一半清晰,一半隐在阴影中,那双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漆黑幽深。
盛葳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一拍。
她想起曾经看到的那段记忆,那个哭泣的石像;那个被人关进笼子里的身形……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不比她少。
“你的伤……好些了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轻颤。
张启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回答总是言简意赅:“没事。”
夜风吹过,盛葳不自觉地抱了抱手臂。
再抬头,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跟前,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她抬头对上张启灵近在咫尺的目光,他没有立刻退开,而是就着近距离与她对视。
她的心跳莫名地有些快,手指下意识攥紧外套边缘,声音细若蚊蝇:“谢谢。”
顿了顿,她又问:“你不回房间休息,在这里干什么?”
张启灵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一下:
“我在等你。”
盛葳微微一怔,等她?
张启灵也跟着她走进屋,并反手关上了门,她以为他会开口说些什么,至少站着。
但他没有,直到两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他也一个字都没吐过。
放在以前她或许会问一句,但现在盛葳只会闭上眼睛,既然他不说,那她便不问。
半晌,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他,张启灵平躺着,似乎并没有睡意。
“你也怕冷?”盛葳语气平淡地问,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启灵沉默了两秒,回了一个“嗯”。
盛葳没忍住:“但现在是夏天。”
“……”
就在盛葳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转回去时,他却默默开口,声音低沉:“你冷。”
这个话题明明无聊又毫无逻辑,可两人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没话找话。
黑暗中,盛葳再次出声,“张启灵。”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我看到了。”
张启灵没说话,但他偏转了几分角度。
盛葳继续说道,声音平静:“我看到了漫天大雪的庙门前,有一个哭泣的石像。”
她没有说那个石像是谁,因为她知道他或许早已不记得那段属于他自己的过往了。
过了很久,久到盛葳准备重新闭上眼睛时,身边传来布料窸窣摩擦的细微声响。
一条手臂带着力道,不容拒绝地环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带了带,拥住。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带着体质特有的微凉,盛葳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被他拥住。
她平静的声音被他的胸膛捂得发闷:
“那是什么?”
张启灵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心尖,夹杂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是我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盛葳闭上眼睛,将自己更深地靠进他的怀里,汲取着那一点微薄却很真实的安稳。
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近乎残忍的清醒和淡淡的羡慕:真好,张启灵……
你还有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而我……大概不会再有了。
房间里逐渐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黑暗中时间变得缓慢,张启灵闭着眼,但全身的感官都处于一种微妙的警戒状态。
他在等,等一个不合时宜的出现。
后半夜,身旁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抓挠床单的声音,压抑的低呜……他睁开眼。
“它”来了。
——
题外话:
无奖猜猜哥和瞎之间为什么眉来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