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蕾伊回到玛斯的长桌边，只见汉·索罗还在和海盗女王争论如何帮助BB-8。蕾伊没有留在那里。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探索这个古堡，找个没人的角落独处一会儿。BB-8也跟着她去了。
   蕾伊漫无目的地在一条走廊里走着，发现一条石阶盘旋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她沿着台阶走到底，来到一条地下长廊。BB-8很紧张地发出两下哔哔声，可是蕾伊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是一扇关着的门，她还没伸手去开锁，门就自动开了。
   她走进一个类似储物室的房间。只见一个个箱子高高摞起，一直到达房间的拱顶。储物架上面放满了奇形怪状的容器，没有覆盖防水布的地方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房间正中心有一张小木桌，桌面上有一个小木盒。
   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个小木盒引起了蕾伊莫大的兴趣，于是她走过去打开盒子。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喘气声——还不如说是呼吸器换气时发出的刺耳噪声——连忙转身，却发现她刚刚走进来的那道门竟然变成了一条昏暗的长廊。在长廊的尽头有两个人的剪影——其中一个戴着头盔，披着斗篷；另一个是比她稍稍年长的年轻人——两人正手持激光剑刃决斗。两道光刃，一红一蓝，正是传说中的光剑！
 “蕾伊。”
   她四处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叫她的名字。“是谁？”没有人回答。连BB-8也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这时候，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小男孩，正在注视着蕾伊。
   蕾伊刚刚朝小男孩走了几步，身边一切突然开始旋转。她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撞向侧面的墙壁，却猛然发现自己倒在一片草地上。
   只见草地上插着一道深红色的光刃。空中风起云涌，顿时天色昏暗，落下倾盆大雨。光刃被人从地上拔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在狂风暴雨中如同闪电一般。
   被这一剑击中的是一个男人。蕾伊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听见他的惨叫声。
   蕾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了。前方有七个身裹黑袍的武士，正向着她冲过来。
   蕾伊拔腿就跑，却一下子绊倒了。倒地的时候，她看到了夜色中的熊熊大火——一座殿堂正在燃烧。
   当她再转头的时候，那七个武士已经不知去向，只见另一个身披长袍的人站在那里，还有一个R2型号的宇航技工机器人。那个人伸出一只金属手，放在机器人的银色圆顶上。
   就像那七个武士，这一幕也消失了。
   眨眼之间，她已经跪在一片森林里，地面上、树枝上全是厚厚的积雪。蕾伊从来没有见过真的雪，她的生命中只有黄沙。
   她站起来，冷得直发抖。只听见树林深处传来打仗的声音，爆能枪砰砰发射的声音，光剑舞动时咝咝的声音——死亡的声音。
   有人在她身后说话了。这个人的声音镇定、和蔼，而且——很奇怪——熟悉：“你留在这里，我会回来找你的。”
   蕾伊凝视着树木之间的黑暗空间。“你在哪里？”
 “我会回来的，小宝贝，我保证。”
   可是蕾伊想要的不是这个人回来，她希望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过。“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在哪里呀？”
   和她以前的无数个梦一样，蕾伊再也听不到这个人的回答了。可是她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继续在树林里横冲直撞，苦苦追寻。
   突然，一个头戴金属面具、身披黑色长袍的男子大步走出来，拦在她面前。他的手中有一把光剑的剑柄。
   金属面具冷冷地盯着蕾伊，使她无法前进半步。蕾伊从来不尖叫，可是这次摔倒在地的时候，她忍不住尖叫了。
   蕾伊倒地的时候并没有积雪的缓冲，她碰到的是硬邦邦的石头，顿时摔痛了。蕾伊坐起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古堡地窖的走廊。
 “原来你在这里。”玛斯站在走廊尽头的台阶前。
   蕾伊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的，勉强挤出几个字：“什么……这是什么？”
   玛斯看着蕾伊背后的储物室大门，答道：“它在召唤你。”
   蕾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不应该私自走下来的，对不起。”
 “你听我说，”玛斯连忙说道，“这事情别有深意！有件很特别的——”
 “我必须回贾库星球去。”蕾伊深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稳了。
 “我知道，小汉已经跟我说了。”玛斯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怜惜，“无论你在等什么，无论你在等谁——我从你的眼中看得出，你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家了。可是如果你愿意挺身而出，也许能帮助别人回家呢。”
   可是蕾伊已经受了太多打击——尤其是她刚刚目睹芬恩弃她而去——她内心的情感还是一片混乱。“不。”
   玛斯牵起蕾伊的手。“那把光剑是卢克的，之前是他父亲的，现在它在召唤你了。你一直从过往中寻找归属感，其实它在你的前方。虽然我不是绝地武士，可是我对原力也略知一二，它在世上每一个生命的体内和四周流淌。请你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那一片亮光总是在那里，它会指引你的。”
 “请接受这把光剑吧。”
   蕾伊往后一缩：“我再也不碰这东西了！我不要蹚这趟浑水！”
   她一把甩开玛斯的手，转身就跑。她跑上石阶，跑出古堡，跑进森林，不作一刻停留。
   弑星者基地的阅兵场上有一座高台，上面站着各位将军和各舰队的司令，法斯马上尉就站在他们身旁。高台下面，第一军团的精英部队列出一个个方阵，每个士兵都笔挺地立正。阅兵场边上停着一排排TIE战斗机和AT-AT步行机，阅兵场外围环绕着被白雪覆盖的险峰峻岭。
   全场瞩目的焦点——一面巨大的第一军团军旗——正在法斯马身后迎风飘扬。
   赫克斯将军站在高台边缘对着全体将士训话：“在我们脚下，是你们建造的一件无坚不摧的武器。今天，我们要用这件武器彻底毁灭无能的议会和他们那支宝贝共和国舰队！”他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来，回荡在群山之间，“今天，所有星系都会向第一军团俯首称臣！今天，就是最后一个共和国的末日！”
   阅兵场上一片肃静，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刮过，地上的雪花来回飘荡。突然，弑星者爆发了，群山之间射出一道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柱。法斯马的护目镜保护她的眼睛不被强光刺瞎，所以她能够直视这道光柱。接着传来一声巨响，冲击波震得许多方阵东歪西倒。可是法斯马昂首挺胸，稳如磐石。
   没有人能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因为弑星者基地所在的星球距离光柱攻击的目标太遥远了。
   在古堡外，汉·索罗用一个便携式望远镜观察塔科达纳天空的一角，丘巴卡就站在他身旁。天上刚刚出现了一颗闪亮的星星，汉·索罗听说了许多关于其成因的推测，却没有一个是合理的：新生成的星体是不会突然照亮天空的。
   汉·索罗的望远镜测量出这颗突然出现的恒星位于许多许多光年之外。按照天文学的理论，在正常情况下，这颗新星是在很多年前爆炸生成的。更奇怪的是，如果计算无误的话，这颗恒星的坐标正好位于新共和国首都所在的霍斯尼亚星系。
   难道霍斯尼亚星系出现新星了吗？这个星系会不会已经——汉·索罗想也不敢想——被毁灭了？如果是真的，这种规模的巨变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呢？
 “那是共和国的首都。”芬恩说道。他从汉·索罗与丘巴卡的身后走上来，“是第一军团干的。他们已经发动攻击，毁灭了共和国的首都。”
   汉·索罗放下望远镜，心中忍不住默想着最严重的后果：要是莱娅刚好在首都的话——
 “蕾伊在哪儿？”芬恩环顾古堡的庭院。
 “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呢。”
   玛斯朝他们走过来。“蕾伊去了她必须去的地方。你们三个跟我来，有一件东西你们必须看看。”
   玛斯带着汉·索罗、丘巴卡和芬恩回到古堡里，沿着一道石阶往下走，一直走进一个堆满了箱子的储藏室。她走到一张小桌子前，桌面上放着一个打开了的盒子。玛斯伸手进盒子里，拿出一根大约有四分之一手臂长的圆柱体。
   汉·索罗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他在战斗中见识过它的威力，他甚至还亲手用过它——这就是卢克·天行者的光剑的剑柄。
 “你从哪儿得到它的？”他问道。
   玛斯用细长的手指捏住剑柄仔细欣赏。“说来话长，这个好听的故事留着下次再讲吧。”然后，她出人意料地转头看着芬恩。“你的朋友身处险境，”她说道，“拿着这个——马上去救蕾伊吧。”
   她把剑柄递给芬恩。芬恩踌躇地接受了。
   突然，一声爆炸把他们震得摇摇欲坠，很多碎片像下雨似的从天花板洒落下来，一阵阵轰隆声连续不断地在古堡各个区域响起。这不是一场失控的火灾，也不是哪个老式手榴弹的保险盖掉了，而是有敌人对古堡发起了全面进攻。
 “那帮禽兽！他们已经来了。”玛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