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德卡星球，胜利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基地。战斗结束了，弑星者基地已被摧毁，抵抗组织胜利了！
   莱娅·奥加纳将军回到她的房间，独自饮泣。
   刚才，指挥中心的全息屏幕播放了弑星者基地的爆炸过程。可是就在这个好消息传来的片刻之前，莱娅突然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尖锐和深沉的痛苦。
   她的丈夫，汉，永远离她而去了。
   认识莱娅的人都认为她虽然历尽磨难，却总能在每次挫折中屹立不倒，反而变得更有力量、更有智慧。可是此刻的她已经被哀痛彻底淹没了。莱娅找不到力量，也找不到智慧，她心中只有痛苦和空虚。她无力阻止儿子追随达斯·维达堕入黑暗面，她的兄长不知所终，现在连她的丈夫也与她天人永隔。
   人世间的痛苦有尽头吗？
   莱娅怀疑人世间的痛苦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不过如果她就此向痛苦屈服，从此自暴自弃，还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死于非命呢？还有多少家庭会支离破碎呢？还有多少丈夫、儿子和兄弟会像莱娅的亲人一样不知所终呢？
   莱娅不觉得自己多么有力量、多么有智慧。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一种特质的话，那就是毅力。
   在这种毅力的支撑下，莱娅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停机坪迎接从敌人腹地凯旋的战士们。
 “千年隼号”降落时，C-3PO和BB-8来到了莱娅的身边，欢迎的人群也聚集在她身后。货船的舱门打开，人群的欢呼声一下子停住了。只见丘巴卡抱着身受重伤的芬恩飞奔而下，一支医疗队立刻拥上前协助他。
   当女孩出现的时候，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再次爆发。她走下舷梯，来到莱娅面前。
   莱娅用双手捧住女孩的脸，然后紧紧地拥抱着她。她们的眼泪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流。
   波带着BB-8走进战情室。所有的指挥官和高级军官都已经来了，在场的还有贾库星球的那个女孩、奥加纳将军和她的礼仪机器人。他们正要开会讨论卢克·天行者的所在。
   波首先发言：“凯洛·伦告诉我，BB-8带着的那一份其实是天行者地图的最后一块拼图。问题是其余各部分到底在哪里？”
   那个女孩答道：“在第一军团手上，他们是从帝国的旧档案里找到的。”
   波惊奇地眨了眨眼睛，“帝国？”
 “有道理，”斯塔图拉上将说道，“当年帝国肯定也在寻找第一座绝地圣殿。他们摧毁了所有绝地殿堂，肯定已经从中获取了大量有用信息。”
   波无话可说。他的目光从斯塔图拉身上转移到战情室的一个角落：那里突然闪出了一点亮光。只见在那堆废弃的设备里，一个被人遗忘已久的老式R2型号宇航技工机器人苏醒了。
 “我们和第一军团的仗还没打完——这场战争到最后不是他们倾覆就是我们灭亡。”奥加纳将军说道，“要是在下一次开战前还没找到卢克，我们就岌岌可危了。”
   那个老式R2型号机器人滚动着一直来到会场中心。它发出一连串哔哔声，其吵闹程度一点也不亚于BB-8。
 “R2！怎么了？”C-3PO很少这么兴奋。他叫道：“你终于恢复运行啦！自从……你说慢点！你要害我数据过载了！”
   这个R2型号机器人却没有慢下来，依然不停地发出哔哔嘀嘀嘟嘟的声音，仿佛一停下来他就会变回一堆废铁了。
 “他在说什么？”奥加纳将军问道。
   C-3PO翻译说：“他说，如果你们要找的信息是来自帝国旧档案，那么他可能也有备份。他正在搜索数据库里面的记录。”
   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宇航技工机器人。“R2竟然也有剩余的地图？”
 “他确实暗示了这个可能性。”C-3PO说话的音调特别高，“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他那么卖力地哔哔哔。”
   这时候，R2-D2突然尖叫一声，然后他的镜头投射出一个全息图像，一幅巨大的星际地图悬浮在众人面前。这幅地图比洛尔·桑·特卡的那一幅要大得多，也详尽得多，但是依然缺了一块。
   BB-8发出哔的一声，撞了波一下。“好的，兄弟，你等等，”波说，“我这就给你。”
   当初洛尔·桑·特卡给了波一个数据存储器，波将其上交之后，抵抗组织又还给了他。现在波拿出这个存储器，插进BB-8的数据插槽里。机器人静止了片刻，从中读取数据，然后投射出另一幅星际地图。调整大小之后，这幅小地图刚好嵌进了大地图的空缺里。
   C-3PO欢呼道：“啊呀！我的星星啊！就是这幅地图了！R2！R2！你成功啦！”
   奥加纳将军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兴奋，却更加感人，“卢克……”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整个战情室仿佛过电一般，就连那些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级军官们也热烈拥抱起来。波又沉思起来，聚沙成塔，滴水穿石，无数小成果汇聚起来，才奠定了如今的巨大胜利。
   来自贾库星球的那个女孩正好站在他身旁。拥抱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似乎太唐突了，所以波介绍了自己：“呃——你好，我叫波。”
 “噢，你就是波。”女孩答道，“波·达默龙，著名X翼战斗机飞行员。我叫蕾伊。”
 “我知道，”波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相视一笑。
   波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路还会有交集的。
   虽然蕾伊明知芬恩听不到，可她还是要在出发执行任务前先去向他道别。芬恩依然昏迷不醒，一直躺在基地的医疗中心，依靠设备来维持生命。
   卡洛尼亚医生——也就是之前为丘巴卡治伤的那位医生——安慰蕾伊说她的朋友会痊愈的。不过这话是医生几天前说的，到现在芬恩还没好转。
   蕾伊在芬恩身边坐了估计有好几个小时。要出发了，蕾伊弯腰进监护舱里亲了他一下。“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谢谢你，我的朋友。”
   蕾伊带着R2 - D2向停机坪走去，莱娅已经等候在登机舷梯旁边了。她一边整理着蕾伊身上的新飞行夹克，一边说：“你此去任重道远，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
   蕾伊凝视着莱娅的眼睛。她看到了骄傲，还看到了别的情感，“可是你也觉得害怕。给我送行勾起了……你的心事。”
   莱娅给蕾伊整理好夹克衫，然后把手拿开。“我知道你不会重蹈我们儿子的覆辙。”
   蕾伊看了“千年隼号”一眼，只见丘巴卡已经快要完成起飞前的外部检查了。“我知道我们所做的都是正义的。”蕾伊说，“世界本应如此，我们义不容辞。”
 “我也明白。”莱娅说道，“愿原力与你同在。”她后退几步，微笑着目送蕾伊登上飞船。
   蕾伊听从丘巴卡的请求，坐在了主驾驶座位上。虽然椅垫已经残旧，可是她觉得很舒适。
   丘巴卡拨弄了一下蕾伊的头发，然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R2-D2滚动着跟进来，发出哔哔的声音。
   蕾伊重新熟悉了一下面前的控制键、仪表和读数。她再也不必担心什么压缩机，也不需要启动什么燃料泵，因为丘巴卡早就把昂卡·普拉特加装的那些破玩意儿拆掉了。
   她启动反重力装置，使飞船从停机坪上浮起来。发动机组也准备就绪了，蕾伊深深吸了一口气，启动起飞程序，驾驶着“千年隼号”向远方飞去。她要前往的那个世界已经从星际航行图中消失了很久，现在终于要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