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字数:6416更新时间:25/08/21 10:03:35
   威尔醒来的时候,霍莉正坐在他对面的那张单人床上。
 “你准备好了?”霍莉问。
 “是的,”他说,“几点了?”
 “早上了。”她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就算有手机这里也没有信号。
   他拉开毯子,双腿悬在了床边,赤脚踩在地上。
 “天哪,威尔。你的内衣都是自己做的吗?”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短裤。这条短裤已经很旧了,曾经是黑色的,但多年来在河里的洗涤,阳光的暴晒让它褪成了棕色。他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它只是我一生的缩影。”
 “内衣是灵魂的窗户。”她坐直身子,让他去洗个澡,然后在谷仓的食堂那里见。
   他洗完了澡,又穿上了那身旧衣服。衣服上仍然能闻到群山、松树、泥土和碎石的气味,还有他自己的汗水和盐。走进食堂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步枪和背包,霍莉正在等他。
   她拿过一个篮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让他穿上里面的衣服。“我找了一些我觉得合适的。”
   他看了看篮子,拿开了最上面那层衣服放在了一边。“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捐赠,”她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威尔。你来到这里,捐出所有的东西,我们也会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虽然我从来不会用这种名字来称呼这里,但我们是一个教会。”
   他从中挑选出他觉得合适的衣服,然后卷起来放进了包里。“还有更多?”
“当然。”她说。
   她把他带到一个长条形的房间,它占据了一栋房子的一半空间,打开了灯。他看到许多衣服,从房间这头一直堆到那头。鞋子堆得和他一样高,还有一堆手套和帽子。这其中有大衣、裤子、衬衫、内衣。
   他在它们中间走了一圈。除了主要类型,这些衣服根本没怎么分类,孩子们的和成年人的衣服混在一起。他停下脚步,拿起被鞋带绑在一起的八双童鞋。鞋带是白色的,但却沾满了污垢,而鞋子是粉红色和紫色的。
   他回头看看站在那里的霍莉。“克肖家的人呢?朗尼说他们把他们带到了某个地方。他们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但我没有见过孩子。实际上,我也没有见过克肖夫人。”他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鞋子,然后眼睛扫过堆在一起的衣服。他开始看到一些能认出来的物品。当地的小联盟队伍的广告衫,或是带着锯木厂标志的衣服。“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哪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威尔,不必担心。他们和我们在一起,只是不在我们这里。”
   他仍然提着鞋子,仿佛这双鞋子是他早已忘记的过去生活中曾经拥有的东西。“我不明白。”他说。
 “我们还建立了其他据点,”霍莉说,“东边有一个女人经营着我们的农场。她为我们种植作物,提供我们需要的食物,鸡蛋,还有各种牲畜的肉。你肯定不会以为只有你在做这样的工作吧。教会无处不在,有很多人要喂养。”她说。
 “孩子们就在那里吗?”
 “是的,”霍莉说,“所有人都很安全,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工作。你会看到这一切的。”
   他把鞋子扔在了一边,再次环顾四周,说:“太多了。”
 “他们的长兄雅各也开始在山上对人们进行训练。”
 “北边的山?”
 “是的,”霍莉说,“不算远,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现在知道了,朗尼并没有让你跟上我们发展的速度。威尔,我们正在成长。你和我是第一批,但许多人还在请求我们的保护。”
 “保护?”
 “是的,”霍莉说,“逃离他们的生活,就像你一样。你来到了伊甸之门,放弃了酒瓶,抛弃了罪孽。有些人过来是因为他们需要经济上的帮助,还有些人是因为他们失去了信仰。但是,无论这些人来到这里是为什么,他们都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些人无法自救。”
   威尔看着她。他的目光又扫过了一堆堆衣服,然后转向她,说:“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但他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事情还没有完,而且她也知道这一点。
 “我们正在朝某个地方迈进。”霍莉说。
 “我知道,我可以看出来。”他抓起他的包,拿起步枪,把肩带挎在肩上。
   霍莉带着他走出房间,两个人从小木板房里走出来,走进了晨光里。“把你的包扔到后面。”等两个人来到皮卡那里,她说道。这车肯定是她之前开过来的。
   他把袋子放到货厢里,然后走到车门处,拉开车门。这里远离车道,附近没有人,越过小木屋和旁边的建筑,他看到了另一些人。两名看守站在门口,他看了他们一会儿,看着他们肩上的武器。
   他打开卡车门爬进车里,霍莉正在等他,她转动钥匙启动发动机。 “威尔,很高兴能见到你。”
   他看着她。他仍然带着步枪,把它放在两腿之间,说:“霍莉,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
   她踩下踏板,车子沿着碎石路开始前进。“威尔,你真的不应该再这么客气了。即便你一个月来这里一次,却仍然表现得像个陌生人。我现在可以看出来这一点。我以后肯定要去看你的。约翰叫我这么做的。现在朗尼走了,他让我成为那个跟着你的人,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我也希望如此。”威尔说。他没有继续看她,而在看房子。很多房子被漆成了白色,和背后的教堂一样。还有一些只是涂上颜色的粗糙木材,用来遮风挡雨。车子一直往前行驶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栋房子上,无法移开。这座房子外,白色的墙壁上用大大的字母写出了一个词,“罪人”,油漆从墙面上滴下来。这个词就在门边。
   从那栋房子经过的时候,他在座位上转过了头,看着它向身后退去。他不记得昨天路过那里有这样的一个词。接着,他扭回头看着前挡风玻璃,但在后视镜里,他仍然可以看到那栋房子,他看着它,打算转过身对霍莉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候,霍莉开口了。
 “从你上次来这里开始算起,已经过了几个星期了。”霍莉说,“你至少应该每周来一次。如果你想和我们在一起,应该在周日礼拜的时候过来,威尔。你应该听听圣父的布道,感受他说过的话,感受他思想中的力量和他从灵魂深处给予我们的信息。”
 “我会来的,”他说,“我已经错过太多东西了。”
   霍莉在城里的百货商店前让他下了车。他谢过霍莉,从车里爬了出来,抓起了他的包。沿着卡车的路线往回走的时候,霍莉从驾驶室敞开的窗户叫他:“你确定不需要让我把你带到你住的地方?”
 “不,”他说,“我需要新的圈套和陷阱,更多的步枪弹药。我的大部分陷阱现在可能都已经没了,被扯坏或是拽走了。”
 “好吧,”她说,“那你搭辆便车去那边?”
   他点了点头:“是的。谢谢你,霍莉。”
   她看了威尔一会儿,然后靠在了敞开的窗户上。“我想帮你。”她说。
 “我明白,我一个人挺好的。”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霍莉说,“我一直想告诉你,情况已经变了。伊甸之门、圣父、约翰,所有人都变了。我见到了你,可我很担心你,威尔。如果你不开始努力,会被抛在后面或被推到一边。”
   她的话有点激怒他。他不喜欢别人告诉他要怎么做,或者被别人质疑自己的行为。“像你一样?”威尔问。
 “是的,就像我一样,威尔。我可能也不喜欢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但我知道谁能为我提供面包。我可以看到你仍然在为此做着自己的决定。”
   威尔露出了微笑,说:“好吧,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我反正是不会和约翰睡觉的。”
 “操。”霍莉说。她并没有笑,而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的路。接着她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可能不同意他们做的所有事情,但我欠他们一条命。你也欠他们一条命。你明白吗?我可能会批评他们,但我总是站在他们的一边。威尔,该是你做出选择了。我已经做好了我的选择。”她张开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是转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
   威尔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吃惊,看着她回到了路上。在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回头看他。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霍莉说那么多,但现在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走进商店,买了几匣子弹,再加一百米左右的二十四号钢丝。此外,他还买了尖嘴钳和钢丝钳,之前的那套工具,因为他每年冬春都在被雨雪搞得湿乎乎的田里使用,已经全都生锈了。他把买的东西都记在了之前朗尼的账上,不知道霍莉是不是会为他付钱。他站在柜台旁边,突然想起了那头小熊,问店员有没有抓海狸的陷阱和配套的浮球,他买了五个,然后从商店里走了出来。他把买的大部分东西都塞进了他的包里,装不下的挂在了一边。
   他走到街区尽头,停了下来,盯着一个空荡荡的窗子。他把手按在玻璃上,向里面看,可里面只有灰尘,空荡荡的摊位和光秃秃的桌子。就在一年前,这里有一家咖啡馆,他想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关了门,它的主人去了哪里。他又走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家酒吧,就像以前一样。
   他走上前,看到霓虹灯没有亮,窗户上挂着“暂停营业”的标志。他把袋子放到门边,在外面转了转。透过黑黑的窗子看进去,里面只有阴影和轮廓。他站在那里思索着。他不是傻瓜,从来都不是。
   霍莉告诉他,玛丽·梅和她的弟弟今天早晨会回来,他坐下来思索着,接着想起了在小房子那边看到的新刷的油漆。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知道那是不是昨天他问起的那栋房子,也就是玛丽·梅住过的那栋。
   威尔思索着,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越积越多,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却没有全盘崩溃。他转过身,回头看着整个小镇。他看到许多建筑物现在都钉上了木板,他记得之前,每一扇大门都是敞开的,每扇门、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人,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或居住。他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再注意这些事情的,不过现在,他注意到了这些变化。
   他再次把手放在窗户上,想要看看里面。但是他只看到了窗户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他的脸,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回到了放包的地方,伸手去试着推了推门,门锁着。他稍稍退后一步,转过身来,走到酒吧的一头,在转角处,他转了个弯,来到了酒吧后面。
   后面是垃圾桶和一个储藏间,走到半路他就看到了那扇木门。他从垃圾桶旁边走过,推了一下门。门没锁,这让他非常惊讶。他仍然带着他的枪,现在他把枪从肩上卸下来,握在手里。他绝不认为自己会开枪,但他也知道自己正在进入别人的酒吧,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导致某种不好的后果。
   他推开门,往里看到了酒吧后面的厨房,铺着白色油毡的地面变成了木质的酒吧地板。所有的椅子都放在桌子上面,昏暗的光线正照进黑乎乎的窗子。
   他的手停下来,仍然放在门把手上,里面传出了说话的声音。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在说着什么,接着是一个女人轻声回应。威尔侧身走了进去。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坐在不锈钢料理台上,他的衣服上有很多污渍。在他旁边,相邻的桌角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他猜测她可能只有二十一岁。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盯着他,谈话被打断了。
   厨师站了起来,威尔转身端起步枪,但他立刻就改变了想法,因为他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谁。“你好,凯西,”威尔说,“你现在在这里做饭?”
   那个高中时比威尔小几届的厨师走了几步,接着站在了桌子前面。显然他仍然在思索这是怎么回事。在这半秒钟时间里,女孩看看威尔,又看看凯西。最后,凯西叫了一声:“威尔?”
   那篇文章出现在了当地报纸的头版。这份报纸通常内容不多,而且大部分作为储备物资存放在镇里,被当作引火用的燃料。《纪事报》的后半部分都是销售拖拉机或飞行课程的广告,前半部分大多只是当地的天气,一年一度的激流勇进活动,美国海外退伍军人协会的活动。凯西把这份报纸递给了他。他站在吧台后面,女服务员珍妮特坐在凳子上,看着威尔。
 “酒馆老板已经去世。”威尔大声朗读着文章的标题。
   他抬头看着凯西,问:“加里死了?”
 “他去世两周之前,艾琳也死了。”
   威尔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想起了他们两个,加里和艾琳。他们是玛丽·梅和德鲁的父母,是这家酒吧的主人。十二年前,威尔消失之前,他们是他的朋友。
 “上周我们为加里举行了葬礼,”凯西说,“再上一周是艾琳的。他们并排躺在墓地里,周围的草还没有来得及生根。”
   威尔读着这篇文章。他回头看看凯西,然后低头看看珍妮特。“玛丽·梅在哪里?”他问,“德鲁呢?”
 “德鲁?”凯西问,“我们有几个月没有见过德鲁了。”
 “玛丽·梅呢?”
   珍妮特看着凯西,似乎是在征求许可,但接着又看向了威尔,对他说:“我们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她关掉了酒吧,让我们今天回来找她,我们就照做了。我们现在在等她,是时候恢复工作了。”
   威尔看看珍妮特,又看看凯西,然后转过身,看着酒吧。他十二年没来过这里了,但却看不到什么变化。同样的深色油漆、木质镶板和啤酒标志,房间角落里的灰尘都一如从前。
   他把目光投向凯西。“加里和艾琳葬在了镇上的墓地里吗?”
   威尔低头看着墓碑。他一手拿着帽子,另一手拿着步枪。坟墓上的土还是新填的,地面没有怎么塌陷。他扫视着其他墓碑,有很多他知道的名字。他盯着其中自己熟识的两个人,他的妻子和女儿。他觉得这个地方很快就要死了,因为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墓地里。
 “他们有寻求过帮助,但没人听他们的话。”
   威尔转过身来,看到牧师站在那里。他依然穿着威尔记忆中的黑西装,露出白色的领子。虽然他黑色的卷发中已经有了白色,但他至少比威尔年轻二十岁。而且威尔记得,第一次海湾战争中,他曾是一名炮兵中士,随后他找到了上帝,将信仰带到了这里。
 “我没有听他们的话。”牧师似乎想撇清自己。
   威尔盯着他。墓地就在教堂的周围,一排排墓碑后面,开着一扇小门,威尔可以模糊地看到里面的椅子和玻璃窗。
 “我以为你是来毁掉这里,骚扰我,伤害教堂的。但我现在觉得,你来这里是想亲眼看看你的教会都做了什么。现在我又见到你了,我想知道当你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我想的一样?”
 “杰隆,”威尔说,“你好吗?”
 “很累,我现在一直很累。大部分人都厌倦了这样的事情。”
   威尔从车上下来,背着他的背包。他从酒吧出来,在镇上游荡,手里拿着步枪。现在,他仍然拿着枪。他看着杰隆说:“我不是来射杀你,骚扰你,或者把这里烧掉的。我是来寻找答案的。”
   杰隆笑了。他其实并不爱笑,他看着威尔说:“伊甸之门有很多答案。圣父对那些寻求避难所的人有很多答案。但我没有答案,我不是那个希望人们相信他是先知的圣父。我是上帝的追随者。我是《圣经》的读者,我不会改变书中的词句来让它符合我自己的错觉。”
 “基督啊,”威尔说,“你别胡说八道了,杰隆。发出屠杀的号令,让战争的猛犬四处蹂躏。”
 “人们喜欢在战争开始之前引用莎士比亚,”杰隆说,“这可能会让他们在被炸飞,然后觉得自己其实非常愚蠢之前,自以为非常聪明。我他妈能为你做什么,威尔?你想为自己的什么罪孽进行忏悔吗?”
 “也许有一些,”威尔说,“现在,我只想让你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几周前艾琳死了。这听起来似乎很糟糕,但我真的认为她死于心 碎。”
 “怎么回事?”
 “大约一年前,你的朋友们对艾琳和加里的评价不高。他们明确表示不希望他们卖酒。他们甚至截住了几辆送酒水的卡车。没有酒就没有钱挣,没有钱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在放弃房子或放弃酒吧之间做出选择。”
 “他们选择留下酒吧?”
 “是的,”杰隆说,“但是,猜猜看谁突然出现,买下了他们的房子?”
 “伊甸之门。”
 “你反应很快,”杰隆说,“就像没有人愿意购买这个地方一样。他们可以提出任何他们想要的支付方式来换房子,他们知道加里和艾琳必须接受。”
 “那艾琳呢?”
 “她一个月之后就死了。动脉瘤之类的疾病,她压力太大了。”
 “加里呢?”
 “我们尝试了几次才得到德鲁的消息,但你知道伊甸之门是什么样。你知道他们不听我们的话。于是,加里决定去那里找德鲁,他要把他带回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为艾琳准备葬礼了。”
 “但结果并非如此,是吗?”
   杰隆盯着他。他低头看着两个坟墓,然后看着威尔。“威尔,你到底在这里玩什么花招?你还和他们在一起吗?你说你来这里寻找答案,但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们别废话了,这是老兵之间的对话,你他妈的想告诉我什么?”
 “我开始意识到,也许我只了解事情的一面,”威尔说,“而你似乎了解事情的另一面。”
 “你我都知道这就是战争时期的情况。”
威尔看着他,说:“艾琳和加里曾经对我很重要,他们一家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真是个笨蛋,但我知道这一点。”
 “情况变了,威尔,”杰隆举起一只手,指着他们周围的坟墓说, 
 “这个地方证明了这一点。”
 “是的,但他们有家人,那么多人。在战争中你有时会忘记这一点。你忘记了家,忘记了那里的人。你和我都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威尔说,“你出门在外,远离你所了解的一切,这让你觉得那里的生活才是你真实的生活。而家中的生活,正常的生活,你出生的地方,你长大的地方,那里的生活是假的,假的,而你只想重返战场。”
 “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杰隆问道,“因为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变聪明了,我可以分辨其中的不同之处。我不会像过去那样盲目,我不是傻瓜,会去认为那是一种现实之类的事情。它们是一样的,这样的生活和那样的生活,都他妈只是一团糟。这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一点。”他走过威尔身边,看着这片墓地。
   威尔思索着该说些什么。他想起了玛丽·梅,想起她是怎么走到那里寻找她的弟弟的。“你是上帝的人,”威尔说,“你曾经在房子上见过‘罪人’这个词吗?”
   杰隆迅速转过头问:“你在哪里看到的?”
 “它被画在伊甸之门的一座房子上。我在回忆前一天这个词是否也在那里。”
 “我之前看到过,”杰隆说,“我看到附近的几座伊甸之门关掉的房子上写着这个词,房子的主人来到教堂,想要卖掉他们的房子,但是没有人买。没有人愿意住在伊甸之门附近,没有人愿意成为邪教的邻居,于是这两个家庭都离开了。他们悄悄走了,从未说起过。他们甚至没有卖掉他们的地,我想他们认为这里的土地毫无价值。后来我听说伊甸之门从银行手里把地买了下来。”
 “你去过那里?”
 “他们连续几个星期天没有去教堂,所以我过去看了看。房子都是空的,里面没有一件家具或是衣服,只是空着。有人在房子上打上标记,在人们能看到的地方写下了‘罪人’这个词。”
   威尔转过身,看着太阳。他回忆着他最后一次见到玛丽·梅是什么时候。他想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他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他回头看着杰隆,问道:“你有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可以借给我吗?我需要回伊甸之门。”
 “你还要和他们在一起?”杰隆问道。
 “实际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你可以说我这样很愚蠢,但现在已经到了该引用莎士比亚那句话的时候了。”